这些年，在白茶、红茶、岩茶、普洱茶的路上，村姑陈邂逅过的月亮

丨本文由小陈茶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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丨作者：村姑陈

《1》

有一年，大雾。

是一个冬夜。

从太姥山去磻溪。

走的是山上的老路，没有开高速。

那是一条蜿蜒盘旋，绕山而建的古道。虽然重修过，整体路况也不错，但大部分路段，仍是临近山崖的。

一边靠山，一边悬空，如果不小心，就冲破围栏，翻下去，栽进下面的茶园子里。

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路有这么险。

那是第一次走这条路，并且，是深夜。雾灯打出来的能见度，并不高。看不见外面的环境，倒也不怕。

在灯光里，薄薄的雾，像一条条小蛇，灵巧地钻进我们的视线，又飘散在挡风玻璃上。

那一刻，四周过于安静，倒是让人心里不安起来。

正在这种不知前路何方，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的蒙昧里困扰着，突然，有一道光，从左边山峰的顶上，透了下来。

那是真真正正的一道金黄色的光。

哇，有月亮。

我们俩瞬间精神大振。

有了这道金黄色光的照耀，路上的雾，好像也被驱散了一些。能见度，眼见着就高起来。

加快速度，只用了半小时，就到达了白琳车站。

见到了踏踏实实的人造灯光，见到了热闹的人群，心里的不安，才彻底地消散了。

第二天，我们重新开了一次昨晚开的那条路，回太姥山去。

行进在那陡峭犹如刀劈斧凿出来的山壁间，望着山下的深渊，我们俩吓得谁也不敢往说话。

李麻花嘀咕着，昨晚真是心大，没开过的山路，半夜就敢开。

开到一半，在昨晚看到“月光”的那个地方，竟然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弥勒佛的坐像。只是这像背对着我们，坐在车里，仰望，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线条流畅的后背。

原来不是月光。

不过，难道昨晚，是佛爷给我们赏的金光么？

上去问S师傅，他说，那坐佛的底座，晚上有打灯，灯光是黄色的，照在佛像身上，便仿佛金光万丈。

没想到，倒成了寒夜里，给我们指路的明灯了。

感谢神佛庇佑。

唯有多做善事以报了。

《2》

又有一年，夏末的时候，上太姥山去看茶园。

傍晚下山的时候，S师傅心情极好，说，哎，吃过饭再回家吧。

我们想了想他家的素煮米粉，白白一碗，有点不太想吃。

谁知道他兴兴头拿着车钥匙就下山了。

李麻花只能好一通追赶。

他带我们去的，是一个渔排，在八尺门码头附近。

那里是一个海湾。三边环山，一边向海。海风咸咸地吹来，挟着海浪，打得脚下的渔排，一晃一晃的。

人有点站不稳。

桌子就摆在渔排上。在座的还有一位江苏来的客户，他们没有在渔排上吃过饭，很新鲜的样子。

吃着吃着，月亮就升起来了。

那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“海上升明月”的场景，那硕大的，光洁的圆月，像个白玉盘似的，就那么挂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，真是太美，也太震撼了。

人类对于自然界的渺小，在这一刻，我方才真正感受到。

那月亮散发着淡淡的金光，却丝毫不耀眼，温温润润的，像是《迎秋》泡出来的第三冲茶汤，蜜盏香汤，泛着浅金色的光晕。

就这样，后半场饭，就伴着这轮圆月的初升进行着。

它起先离我们很近，就像立在海面上，慢慢上升，再慢慢上升，最后，升到了旁边的山峰顶上，就那么悬挂着，只露出四分之三的脸庞。

却依旧是莹白素洁的。

太美了。

那天吃了什么，到现在都忘记了。只是那轮悄悄凝视着我们的海边圆月，牢牢地记在脑子里。

难以忘怀。

《3》

再有一年，去云南寻茶。

从版纳开车，去易武。走高速。

那高速，兴许是夏末初秋的缘故，没什么车。

刚上高速的时候，很兴奋，毕竟跟我们福建的高速是不一样的风景，忙忙地拍了半天的照片。

后来就有点晕了，易武的蛇盘路，绕来绕去，跟我们在游乐场里玩的赛车道有一拼，身为胡建人，没绕两圈，就开始晕。

停下车来买水果，路边的水果摊，水果摆放的方式也跟胡建不同，五颜六色，有好些平时不常见的水果赫然在其中。

价格也相当便宜，波萝蜜半个只要20块钱。

买了半个，放车上，当饭吃。咬两口波萝蜜，喝一口矿泉水，就饱了。

还是顺利地上了易武，去了麻黑，去了落水洞，去看了那株上千年的、还没死就被砍下来作成标本、用铁笼子装起来，供后人景仰的千年茶王树。

足足有十几米的高度，需要仰望。

但我感觉这树并不开心，毕竟人家还想好好活着，开枝散叶，却活生生被做成了木乃伊。

喝饱了当年的新普洱之后，下山。

但这云南的山路真是跟胡建不一样，没有指示牌。

我忙着拍高原茶山的夕阳，李麻花一不小心，就开岔了路，开到薄荷塘去了。

等到我们发现路不对劲，不是来的那条，准备导航的时候，天已经麻黑了——幸好云南的太阳落下得晚，天全黑尽，大概要到晚上8点半9点。

这下两个人有点紧张了，悠闲的心情渐渐没了，再把车开回易武，从另一条路下了山。

到高速上的时候，天已经全黑了。

高山像一只只黑黑的大熊，向我们扑面而来，那种高山仰止的压迫感，太强烈了。

更令人害怕的是，路上居然有车——是一辆工具车，车上有两个黑黑的男人，车牌是黑色的，上面是我们不认识的文字。

一下子，关于金三角的那些案件，一件一件在我脑子里涌起。

天越来越黑，路上只有我们两辆车，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盛。跟李麻花说，等下如果情况不对，我就跳车，你不要停，加速往前开，去服务区找人来。

李麻花看了我一眼，瞬间加速，强烈的推背感让我躺倒在椅子上，而她，早就把那辆“可疑”的工具车，抛到九宵云外去了。

终于到达版纳的时候，是夜里十点钟。

找了一家大排档，点了半桌的菜。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，结果除了喝冰冰的酸奶，什么都吃不下。

点了一碟烤豆腐，来了一个瘦瘦的大叔。

他坐下来拿个夹子，认真地帮我们烤，一片一片，像麻将牌一样铺得满满的，不一会儿，豆香泛起，再一片片夹起来，翻个面，把金黄的那一面朝上。

我们俩喝着酸奶，听他絮絮叨叨讲他的故事——一个上海知青，千里迢迢到了云南，在当地结婚成了家，后来人家都回上海了，独他有家庭没回成，就这样在版纳的一个国营厂里呆了下来，后来中年下岗，现在，沦落到在大排档打工......

那天晚上版纳的月亮很圆，很大，很亮，挂在椰子树的梢头，澄空如海，美丽极了。

我们俩最后只吃了几片豆腐，喝了一肚子酸奶，散步回酒店的。

酒店里正好有温泉，就泡了下去，边泡边赏月。

明月千里寄相思。

想起上海知青大叔一生的际遇，不由一叹。

人生自是有情痴，此恨不关风与月。

一辈子，总会遇上种种选择，无所谓对错，选了，不管将来如何，努力走好每一步，不后悔便是。

《4》

今年的春茶季，是我在山上呆的第四个春茶季。

前几个春茶季，大多是我和李麻花单独去。

今年，几乎全程带上了团队成员。

让她们去感受一下茶山的风景，风情，风物，亲自去摸一摸茶树，采一采茶青，这样方不会虚幻。

做茶，脚踏实地最重要。

某天下山的时候，已经是月华初上。

我们在车里，下山的路上，就明晃晃地看到了那一轮明月。

金灿灿的，亮堂堂的，不耀眼，极圆润。

天那时候还没有黑尽，这轮金色的月亮挂在山间，映着黧黑色的山峦，有远有近，有虚有实，有明有暗，那画面，美极。

行到一处山坳，能看见山下的市镇的地方，停下来拍照。

镇上灯火通明，繁华热闹；山上月明星稀，群山静默。远处的海滩，只能凭借白日的记忆，看见依稀的轮廓，仿佛海浪漫卷。

那一刻，仿佛海天都静止了，时空都静止了。

这些年，眼见着山下的镇子，繁华起来，热闹起来，富裕起来，店开得越来越多，广告牌挂得越来越密......凡此种种，虽不敢居功，但与有荣焉。

那天下山的路上，因为收获了这一轮圆月，心情激荡。

转过一个弯，那处山坳新建了一排扶栏，可以凭栏远眺，观赏太姥风光。像这样新建的栏杆，新种下的行道树与鲜花，这一年来，多了不少。

李麻花问我，你说，是我们改变了这座山，还是这座山改变了我们？

我沉默。

庄生晓梦迷蝴蝶，醒来不知是人在梦中还是蝶在梦中。

很多时候，人在局中，是很难分清楚是局在摆布人，还是人在设置局的。

遂笑曰，管它呢？

我们只管勇往值钱，顺势而为便好。

《5》

又是一年中秋日。

很想去海边看月亮，不过估计去不成，只能去江边走走。

江畔何人初见月，江月何年初照人。

希望这些年，茶山上看到过的月亮，犹如一颗颗明灯，还继续亮堂在我的心头。

李后主的词，先前脂粉气太足，后破国离家，方才渐渐有风骨。

尤其“春花秋月何时了”一词，被引为经典。遂有人评，国家不幸诗家幸，赋到沧桑句便工。

寻茶的艰辛，制茶的艰难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单，力排众议不随波逐流的坚守，都是成就今日村姑陈的，块块垒石。

愿所有有志向的灵魂，都志存高远，直上青云。

愿小陈茶事所有茶友，都亲好茶，远劣茶，拥有健康的身体与美好的心境。

祝大家，中秋团圆，人月同圆。

但愿人长久，千里共婵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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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陈茶事村姑陈，专栏写手，茶行业新媒体“小陈茶事”主笔，已出版白茶专著《白茶品鉴手记》，2016年-2020年已经累计撰写超过4000多篇文章。